紅色蘋果派

05

靈幻提起單薄的行李上了二樓，走到房間門口將紙條上的密碼輸進電子鎖內，剛輸入完畢便聽到清脆的咯答一聲，他將門推開，眼前隨即出現一個整潔且乾淨的小房間，靈幻看了看房內簡易的擺設，回頭將房門上鎖，並開始整理行李，他將隨身攜帶的藥劑放到桌面上，藥劑依然閃爍著七彩光芒，就如同當初拿到的情況一樣。

靈幻邊想著第三個願望，邊拿起換洗衣物，去浴室洗了個舒服的澡，套上舒適的T恤和長褲並從霧氣繚繞的浴室走了出來，他拿起毛巾擦了擦頭髮，然後拿起了剛買的波蘿麵包吃了起來。

吃完波蘿麵包後，靈幻順手將麵包袋丟到垃圾桶內，拿起手機將飯店名稱與房號傳到花澤與茂夫的手機內，過沒多久手機傳來了兩聲提示音，靈幻看了一下手機內的訊息，兩個人都表示知道了，他將手機放回桌上，打開飯店附贈的礦泉水，坐在床沿邊喝水邊思考著當時第二個願望時的副作用。

第二個願望許完之後，當天傍晚他做了一個夢，夢裡的茂夫穿著制服站在相談所內，而靈幻則是站在辦公桌前，就像是當天下午的場景，唯一不同的是，這個夢裡的茂夫不斷地低著頭哭泣著，而相談所內都是漂浮的水珠。

那是淚水嗎？靈幻驚訝的看著離自己最近的一枚水珠，裡面所映照出的不是茂夫的倒影，而是一段過往的回憶，隨著時間消逝，水珠不斷的變小，然後消失不見，就像是被蒸發掉一樣。

靈幻走到茂夫面前，蹲下身看著他：「路人，對不起。」

「師父，你不要離開我好不好？」茂夫抬起頭看著靈幻，用手拉住靈幻的袖子哽咽的說著。

靈幻看著茂夫泛紅的眼眶與微微顫抖的手，他伸出手摸著茂夫的臉頰，帶著苦澀的笑容：「路人，你值得更好的人，不該在這裡被我絆住。」

「我不懂……那你為什麼要答應我的告白，而且在最後笑得那麼溫暖呢？你大可以拒絕我的。」

茂夫搖頭拒絕靈幻的話語，而周圍像是被茂夫的情緒影響，水珠消失的速度越來越快，而相談所也慢慢的被光點抹除成一片空白的空間，茂夫的思念與悲傷逐漸傳達到靈幻心中，靈幻摸了摸緊縮的心臟，他知道自己絕對不能在這時候反悔自己下的決定。

靈幻摸著茂夫的頭，帶著笑容說著：「路人，忘了我吧，你一個人也可以走下去的，對不起。」

「靈幻師父……為什麼？」

茂夫將頭枕在靈幻的胸前，雙手緊緊的抓住靈幻，淚水則是止不住的落下，靈幻感覺到胸前被淚水浸濕，覺得心疼的同時，他也知道自己不能回抱茂夫，絕對不能，不然自己所做的一切就功虧一簣了。

周圍的水珠消失的差不多的同時，茂夫的身上也開始散發出光點，發現自己即將消失，茂夫帶著淚痕從懷裡看著靈幻，看到靈幻悲傷的表情，他愣了一下，便堅定的說著：「靈幻師父，我會找到你的，我一定會找到你的，希望你到時候可以再回答我一次。」

然後茂夫就消逝在靈幻的夢境之中，周圍只剩下靈幻與一整片的空白，靈幻看著自己的雙手，然後將臉埋到雙手之間，他親手埋葬掉茂夫對自己的感情，也把自己的內心一起葬送掉，這樣做真的是正確的嗎？他自己也不知道，但是木已成舟，也只能繼續走下去了。

隔天早上起來靈幻只感覺到頭痛欲裂，就像是腦袋被硬塞了許多東西一樣，痛感持續了一天，導致他幾乎下不了床，當天的生活也渾渾噩噩的，之後他的夢境便時常混著茂夫的記憶，靈幻覺得這可能就是記憶轉移的副作用。

他思考完畢後，靈幻把毛巾拿回浴室晾著，然後坐回床上，他看著七彩繽紛的藥劑，他打開藥劑並深深吸氣，然後一口氣喝完它，靈幻發現這次藥劑的味道則是又苦又澀，過沒多久又轉換成甜味，依舊是很詭異的口感。

「我希望茂夫因為藥劑遺失的記憶可以通通回復，並把所有移轉時造成的傷害轉移到我身上。」

剛說完靈幻便覺得自己周遭的世界好像在不斷的旋轉，而且頭部產生了劇烈的疼痛，暈眩與頭痛不斷的敲擊著他的大腦，靈幻趕緊把藥劑瓶扔到床下以免瓶子碎裂劃傷自己，他扶著床沿站起身想去廁所嘔吐卻發現自己站都站不直，他只好坐回床沿並拿著床邊的垃圾桶把食物吐出來。

剛吐完靈幻便發現身體不太妙，劇烈的頭痛、暈眩感以及沉重的睡意，情況比上次更嚴重，靈幻拿起了一旁的水狂灌試著讓自己的頭痛舒服一點，但效果不彰，他試著穩定心神，頭部不斷的重擊之下，他搖搖晃晃地將手中的垃圾袋打了個結，放到床邊後，直接關燈捲縮在棉被之中，靈幻緊閉著雙眼帶著痛覺不安穩的入眠，並希望明天可以舒緩一點，而且不要持續太久。

「師父？靈幻師父？」

靈幻緩緩的睜開眼，眼神迷茫的看著周遭，周圍的光線非常的刺眼，就像是探照燈似的直擊他的眼，他眨了眨眼，並試著凝聚視線，發現頭痛雖然打擊他的後腦，但已經緩解了許多，而不是跟第一天一樣有炸開的感覺，他看向天花板，發現這裡並不是他的房間，他試著移動雙手，感覺到左手上有的些微的刺痛感而且身體異常沉重，他看到身上穿的是病人的袍子，而且左手正打著點滴，看來這裡是醫院，而自己正躺在病床上。

「靈幻師父！」

靈幻看著右方，聲音的來源是滿臉緊張的茂夫，發現靈幻有反應後，茂夫身後的花澤隨即離開病房去請醫生過來，而靈幻發現自己似乎在病房內，窗外被窗簾拉著而看不到外面的景象。

靈幻看著茂夫擔憂的模樣，他張了張口，聲音乾啞帶點疑惑的說著：「……為什麼我在醫院？」

「你在飯店內昏迷好幾天了，你還記得嗎？」

茂夫專心的觀察著靈幻的情況，當初把靈幻送進醫院的時候，他的狀態非常糟糕，神情痛苦以外他的精神狀況也很不穩定，而從病袍露出纖細的手腕顯示出他營養不良的事實，他想著靈幻前一晚也只有吃一餐麵包，該不會長期下來他的進食都非常少量吧？茂夫憂心地想著。

「我帶醫生來了，靈幻先生還好嗎？」

花澤小跑步領著醫師到來，男醫生被拉得有點喘不過氣，醫生比花澤在高一點，長相清秀並穿著修長的醫師袍，脖子則是綁著一條素色的領帶，他喘了一下然後用右手拍了拍醫師袍，然後左手拿著病例板，當他發現靈幻充滿疑惑的眼神看著他時，他露出專業的笑容說：「靈幻先生你終於醒了，我是你的主治醫生，敝姓荻野，請多指教。」

靈幻點了點頭，荻野醫生坐在一旁的椅子上，看著靈幻問著：「靈幻先生，你知道今天是禮拜幾嗎？」

靈幻思考了一下，最後的記憶是禮拜六晚上，如果過兩天至少也是禮拜一了，他張開乾燥的嘴唇，聲音沙啞地說著：「一。」

「靈幻先生，現在已經是禮拜二了，時間是下午五點多，距離你被發現已經過了一天半，在此之前你都沒有醒來的跡象。」荻野醫生拿著病例板看著靈幻：「還好你及時送醫，不然後果會不堪設想，我們幫你做身體檢查發現有出現嚴重的發燒及脫水等問題，送來的時候你一直被頭痛影響，但是我們卻查不出原因，也沒有任何外傷，而且你的身體明顯的營養不良，所以我們先打點滴維持你的身體機能。」

靈幻聽著荻野醫生的敘述，他點了點頭，頭痛是被藥效影響，所以查不到正常，營養不良是平常的生活習慣造成的，脫水應該是剛好被藥劑影響加上身體情況差所以一次性的爆發，但是他為什麼會被緊急送醫？他也沒有體力叫救護車，那唯一的可能就是茂夫他們把他送過來的？為什麼他們會知道他的身體情況不好？他邊整理思緒邊疑惑的看向茂夫與花澤，但花澤只是眨了眨眼，在醫生背後比了個噤聲的手勢，並用口型說著等等再解釋。

靈幻把視線轉回荻野醫生，而荻野醫生也發現了靈幻的視線，於是他開口說：「對，當時就是這兩位打電話叫救護車的，說你非常需要幫助，還好有他們在，不然你就危險了。」

「靈幻先生，你現在需要的是大量的休息，以及正常的進食，如果順利應該過幾天就可以出院了，當然也要正常地吃藥，止痛藥和治療藥劑已經幫你準備好了，就放在一旁的桌上。」荻野醫生右手拿著筆指了指一旁的桌子，上面擺著清楚寫著用藥方法的各種藥包及藥水，然後他看著一旁的茂夫及花澤：「而點滴還是會繼續施打，如果有問題可以按旁邊的護士鈴幫忙，最後就要麻煩你們多注意病人的身體情況。」

茂夫站起身說著：「好的，謝謝醫生的幫忙。」

「靈幻先生。」荻野醫生站起身再一次看向靈幻，認真的說著：「請多休息，不要讓你身旁的這兩位擔心，他們當時非常擔心你的身體狀況，尤其是黑髮的這位，他一直在你病床旁邊守候而不願意離開，如果可以，請正常進食，並多照護好自己。」

靈幻聽到後他點了點頭，說著：「我會的，謝謝醫生。」

「恩，別太勉強，多休息並按時吃藥，明天情況應該就會好上許多了。」荻野醫生拿板子，在上面畫了些註記後他說：「有問題再找我吧，那就這樣，我先離開了。」

花澤與茂夫微微鞠躬並目送醫生離開，等到醫生關上房門後，房內頓時剩下他們三個人，安靜的沉默瀰漫在病房內，而開口打破沉默的則是靈幻。

「可以先給我一杯水嗎？謝謝你，路人。」

茂夫從床邊裝滿一杯水，並遞給靈幻，靈幻跟茂夫道謝後，他緩慢地坐起身並將水喝完，然後帶點疲態的問著：「所以，我怎麼會在這裡？」

靈幻百思不得其解的看著周遭，他的行李都已經轉移到病房內，說是行李但其實東西也不多，就幾件衣服跟文件，行李袋放在一旁的椅子上，衣服則是整齊的放在行李旁邊，至於藥水瓶則是放在窗戶旁的櫃子上，一切都井然有序的擺放著，就如同一開始就該在這裡的感覺。

花澤看了茂夫一眼，然後解釋著：「當時你離開的隔天，影山同學就打電話來說他恢復記憶了，然後他急著想找你談談，是我先把他攔下來，說你希望第二天再去找你，然後我們相約在公園核對著茂夫的記憶，結果他的記憶真的都回來了，沒有缺少任何一個，我們覺得不可思議的同時，我詢問著關於他最後的印象是什麼，但他不肯說。」

「當時不太方便說。」

茂夫用無奈的眼神看著花澤，而花澤也揮了揮手，表示無所謂，而原因他在靈幻被送進急診室的時候也全都知道了，當時雖然嚇了一跳，但仔細想想好像也不是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事情，更何況是朝夕相處的人，產生愛戀也是正常的事情。

「總之，我們決定第二天就試著打電話尋找你，但是電話都不通且轉到語音信箱，覺得疑惑的同時我們一起去你下榻的飯店並在你的房門外敲門，但都沒有回應，打了手機，卻聽到房內卻傳出手機鈴聲，這時候我們發現你要不是離開，不然就是出事了，而且你是一個人到調味市，應該不會把重要的手機放在房內而離開。」

茂夫淡淡地接著說：「所以我們決定進門看看情況。」

「沒錯。」花澤認真的點點頭。

「等等。」靈幻聽著眼前的兩個人說著要進他的房門，感到驚訝的同時他也伸手打斷兩人的對話，問著：「你們是怎麼進到我房裡的？」

「靈幻先生，你那房間不是電子鎖嗎？」花澤語調輕快地提醒著靈幻。

「對，而且有密碼……」靈幻還沒說完，他的臉色就慢慢地沉了下去，他看著茂夫說：「是你開的？你怎麼知道那是密碼鎖？」

「因為紙條上的數字寫在房號後面，剛好有記住，我想說也許可以嘗試看看，結果門就這樣開了，抱歉，靈幻師父。」

茂夫不太敢看靈幻，他當時剛好記住了那組醒目的數字，不過就算門是上鎖的狀態，他跟花澤也有很多方法可以打開房門就是了，比如說：超能力。

「不用道歉，但我裡面還有上暗鎖，你們是怎麼打開的？」

「直接破壞。」花澤伸出手指頭揮了揮，這種精細的小功夫還難不倒他，只要能看的到暗鎖的鏈子，直接用超能力破壞掉就可以了。

這時靈幻才想到眼前的兩個人都是超能力者，破壞門鎖這個根本是小事一樁，如果真的要他們要把整個門都破壞掉也沒問題，他覺得頭更痛了：「你們居然沒有被飯店抓……算了這個要抓到應該很難，只要說是飯店內部損壞就行了，所以之後呢？」

「靈幻先生果然聰明。」花澤帶著微笑說著：「總之呢，我們就一起進房，發現內部是一片黑暗，擔心你是不是離開的前提下我們打開了房內燈，發現行李都擺得好好的，卻沒有看到你的人影。」

「直到看到捲縮在棉被堆的你，那時候我們都嚇了一跳，因為你躺在牆邊的位置，所以第一時間沒有發現你，那時影山同學直接衝上去試著喚醒你，但你發著燒以及神智不清，而且一直摀著頭，看起來非常的不舒服，所以我們決定直接打電話請救護車來載你到醫院。」

「而且在救護車上，你也會痛苦地喃喃自語。」茂夫看著靈幻，擔憂地說著。

靈幻皺著眉頭問著，希望不是什麼不好的話：「我說了什麼嗎？」

「對不起，路人。」茂夫頓了頓，看著靈幻接著說：「另一句是謝謝你。」

「是嗎……我這樣說啊。」

靈幻知道自己是真的神智不清了，居然在茂夫面前這樣說，如果是失憶的現在，他肯定不會將這種話說出口的，他看著兩個人，神情淡然的說著：「然後呢？」

「到了醫院後就是給荻野醫生接手，剛抵達現場我們就看到急診室的人很忙碌的把你放到病床上，並檢查你的身體狀況，我們只能眼睜睜地看到他們把你推離我們的視線，最後就是現在這個情況。」他指了指病床，表示他們只能在病床邊陪伴著他。

靈幻點點頭，然後他帶著歉意說著：「對不起，讓你們擔心了。」

「靈幻先生，你到底是做了什麼才把自己搞成這樣？」

花澤皺眉看著靈幻，如果這是將記憶回復的條件的話也太痛苦，而且要是他們兩個沒去的話，靈幻可能就直接死在飯店也說不定，茂夫聽到花澤提問的同時也看著靈幻，兩個人的視線緊盯著靈幻並等著他說出事實，而靈幻被看得有點不自在，而且他也答應他們要交代事情的始末了，所以他決定把事情都說出來。

靈幻伸出手指頭比了個三：「最初是因為一個委託人給的藥水，他可以實現任何願望，只要是說出口的都可以實現，而他給了我三罐，剛好三個願望。」

「什麼都可以實現？」花澤好奇的看著靈幻，不過也不無可信，因為茂夫的記憶可能就是因為那個才會喪失特定記憶，而現在又完整的回復。

「什麼都可以，我測試後發現他是真的可以實現任何願望，但是許的願越大，要付的代價越大，而當時……」靈幻頓了頓，突然不知道該不該接下去，但他還是繼續說：「路人向我告白，我不想要讓他的青春因為我而浪費掉，所以我選擇消除我自己在他心中的記憶。」

「之後我就離開這個城市，並避開路人，而一過就過去了六年，這次是逼不得已才回來，只是沒想到我只停留了一天，就被你們抓到了。」靈幻微笑著，也許是命中註定吧，如果他當時選擇直接離開就不會被他們兩個抓到了，他平靜地繼續說著：「然後就是你們知道的，我就把第三罐藥劑喝完並讓路人回復記憶，只是這次的副作用有點嚴重，讓我措手不及，也就造成現在的狀況。」

靈幻說完後，花澤跟茂夫驚訝地看著靈幻，他們緩緩的消化自己所聽到的資訊，然後花澤開口問著靈幻：「副作用是雙方的嗎？」

「看願望的定義。」

「我換個方式問，副作用有沒有可能發生在影山同學身上？」花澤用手摸著下巴思考著，如果是雙方的話這次的副作用這麼嚴重也就有理可循了。

靈幻沉默下來，然後他看著花澤說：「有可能。」

「但你把願望的副作用都承受下來了對吧，所以第三次才這麼嚴重，不然當時我跟律應該就會在醫院直接找到你，而不是讓你直接離開這個城市，而且第二次主要是發生在你身上，所以影山同學並沒有受到任何傷害，我說的對嗎？靈幻先生。」

靈幻不承認，但也不否認，花澤見狀知道自己基本上應該是猜對了，但是看到靈幻的反應，看來也只有茂夫可以讓他打開心結，於是花澤走到茂夫後方，並將雙手放到茂夫的肩膀上說著：「既然你不說我也不會問下去，但是，你沒跟影山同學商討這件事，並讓他難過就不對了，所以接下來就交給你了，影山同學。」

「花澤同學？」

「影山同學，該解答的都解答完畢了，我想你知道接下來要怎麼做。」

花澤將雙手放開，然後走到一旁拿起他的背包，將背包甩到肩膀後面後他俐落地走向門口，最後看著兩人說著：「我希望我明天來的時候你們已經把話說開了，不然我會考慮讓荻野醫生把你多留幾天，那就這樣，明天見。」

然後花澤就離開病房了，留下面面相覷的靈幻與茂夫，然後他們兩個面對面坐著，直到茂夫開口：「你現在的身體還會痛嗎？」

「好很多了。」

「是從週六晚上持續到現在？」

靈幻抿著嘴不回答，而茂夫就當作他默認了，經過了三天的折磨，靈幻看起來憔悴不少，茂夫看著床邊，緩緩的說著：「靈幻師父，如果你當初沒有消除記憶的話，我們會不會就走上不同的道路？」

「我不知道。」靈幻搖頭說著，他握著自己的雙手，過了一會他帶著歉意說：「但對於消除記憶這件事，我感到很抱歉，路人，我以為那是我覺得最好的方式，但看來，也許也不是我想的那樣。」

「靈幻師父希望我過怎樣的日子？」茂夫看向靈幻，並等待著他的答案。

「我希望你可以過著正常人的生活，能談一場正常的戀愛，過著沒有超能力煩惱的生活。」

「其實，這些在你離開前都已經達到了，靈幻師父，當你離開之後我其實有一段時間很迷茫，我不知道自己是為了什麼而行動，而且沒有人可以給我解答，因為最關鍵的人已經不在了。」

茂夫眼神黯淡的說著：「我想找回自己的記憶，卻不知道如何著手，只好跟著花澤及律不斷追尋著我們曾走過的道路，而到了當地，卻發現自己什麼都想不起來，這讓我感到很不安，也很焦慮。」

茂夫專心的訴說著，他並沒有看著靈幻，但靈幻專心的聽著茂夫的每一個字句，不遺漏，也不說出任何話打斷他。

「後來花澤說他會盡力幫助我，讓我學著控制自己的超能力，所以我讓自己每天都很忙碌，並盡量讓自己不要去想那些空白的回憶，直到睡著為止，但其實作夢也無法讓我解脫，因為夢境會不斷地提醒我自己，其實我還是不完整的一個人，而小蕾早就看穿了我自己本身，她說我的心不在她身上，也許從那時開始，我就開始不斷地在茫茫人海中找尋你的身影。」

「最後遇到你的時候，我就感覺到那個人似乎是你，於是我向花澤同學確認，而他隨即拉著我追著你跑，當時我知道在你身上一定會有答案，最後記憶回到我身上的時候，就如同花澤同學所說的，你就是最後一把鑰匙。」茂夫邊說，邊哽咽了起來，他低下頭不讓靈幻看到表情：「就算沒有記憶了，但我知道，我一直在追尋的人就是你。」

靈幻伸出右手摸著茂夫的頭，溫柔的說著：「路人，對不起，結果還是傷害到你了。」

「靈幻師父，如果可以，這次你可以不要離開我嗎？」

茂夫握著靈幻纖細的手，他的淚水滴到了靈幻手上，然後他抬起頭問著靈幻，等著靈幻的回答。

靈幻看著茂夫，就如同夢中的對話一樣，他們的夢，從記憶消逝後就是共通的嗎？原來他自己本身也沒有辦法放下茂夫，才會在夢境有所連結的吧，他帶著溫暖的笑容對著茂夫說著：「當然可以。」

「真的？」

茂夫帶著泛紅的眼眶不敢置信地回問，他一直以為會被靈幻拒絕，但沒想到他就這樣答應了。

靈幻溫柔的看著他：「對，只要你想，我會一直待在你身邊，就跟以前一樣。」

「那你之前答應我的還算數嗎？」

「算。」靈幻失笑的看著茂夫，都能說會待在他身邊了，他還如此不放心，於是靈幻看著茂夫，認真的說著：「路人，我喜歡你。」

「我也喜歡你，靈幻師父。」茂夫破涕為笑，他伸手擁抱靈幻，帶著淚痕的臉上露出的是幸福的笑容。

靈幻被茂夫抱住後，他摸了摸茂夫柔順的黑髮，看來是自己想的太多，如果一開始就說開了那有多好，也就不用繞這麼大一圈了，其實他們的感情從一開始就是對等的，而不是青春期那短暫的戀愛，靈幻想通了之後，他露出笑容緊緊的回抱茂夫。

之後靈幻在醫院又待了三天，等到養好身體，荻野醫生跟花澤也確認沒問題了以後，他跟著茂夫在一大早便辦理好出院手續，然後一起走出醫院，兩個人站在門口，而茂夫則是看著靈幻，並等著靈幻接下來的決定。

靈幻看著眼前無限廣闊的道路，說著：「過幾天我先去Ｚ市把工作交接完，再回來調味市休息一陣子，在此之前，看來要先在調味市找房子住了。」

「你可以住我那邊。」茂夫聽到後，沒有遲疑的回答著。

「你不是住家裡嗎？」

「上大學後我就搬出去了，畢竟事情很多，而且租的房子只有我一個人，所以你可以搬過來住，房租我們就減半分擔。」

「呃，這樣不方便吧？」

靈幻遲疑了一下，雖然茂夫提出的方案很不錯但是要他入住到茂夫那邊也太快了吧？他還沒有心裡準備啊。

茂夫疑惑的看著靈幻，不明所以的問著：「還好吧？我剛好有多出來一間房間，反正平常就當書房，整理一下你就可以入住了。」

「我不是說這個，兩個男的住在一起這樣不好吧？」靈幻試著點醒自己的第子。

「靈幻師父，我不太懂你的意思，有什麼不好的？律也是跟同學住外面啊。」茂夫看著靈幻，依舊是滿頭的問號。

「不是，就是我們不是才剛再一起，這樣不會太快嗎？」靈幻決定攤開來說，不然感覺會解釋很久。

茂夫聽到靈幻的話之後，他低下頭沉思著，他倒是沒想到這問題，靈幻有點欣慰的看著茂夫，他終於知道問題點在哪了，於是靈幻接著說：「所以我這幾天先去住飯店，等回來找到了新的地址，我在通知你就好了。」

靈幻邊點頭邊想，這折衷方案還算不錯，而且還有彼此的私人空間，重點是也就不會擔心他看到茂夫會尷尬了。

茂夫思考沒多久，他抬起頭說：「靈幻師父。」

「恩？」靈幻回過頭看著茂夫，然後他感覺到茂夫不知不覺間牽住了他的左手，感到驚訝的同時，他發現茂夫的手非常的溫暖，就像個小暖爐一樣，讓人不想離開。

茂夫看著靈幻說著：「你不是說，只要我願意，你就不會離開我的嗎？」

「對，但是……」靈幻聽到後茂夫的回答後，感覺到臉頰有點發燙，他是有說過這句，但是這跟住在一起是兩碼字事吧？

「你後悔了嗎？」

茂夫有點失落的看著靈幻，反而讓靈幻有點不知所措，他趕緊澄清的揮揮右手說著：「沒有，我沒有後悔，我怎麼會後悔跟你在一起。」

靈幻剛說完就發現自己又再度告白了一次，他愣了一下然後低下了頭，茂夫雖然看不到他的表情，但當他看到靈幻泛紅的耳朵的時候，茂夫微微一笑並緊握著靈幻的手，冰冷但是帶著一點暖意，然後牽著靈幻悠閒地走在人行道上。

過沒多久，茂夫語氣輕快地問著靈幻：「所以過幾周你之後就會回來了？」

「對，等工作都交接好，我就回來了。」靈幻臉紅通通的看著前方的道路，而沒有轉向茂夫回應著。

「我可以打電話給你嗎？」

「當然可以。」

「那你要來我這邊住嗎？就不用擔心房子的問題了。」

靈幻沒回應，但是他輕輕的回握著茂夫的手，然後點了點頭，他的耳朵變得更紅了，茂夫看著靈幻的反應，他覺得周圍都瀰漫著幸福的感覺，笑得更開心了。

「那就是答應囉？」茂夫緊握著靈幻的手，並低頭問著靈幻。

「對。」靈幻發現茂夫看著他，他帶著溫柔的微笑說著，就如同相談所那天茂夫看到的笑容，令人感到溫暖而難以忘懷。

「那就請多指教了，靈幻師父。」

「我也是，請多多指教，路人。」

靈幻跟茂夫相識一笑，然後一同走在調味市的馬路上，他們牽著手一邊走一邊聊著天，而溫暖的春陽則是壟罩在兩人身上，就如同祝福一般，令人感到溫暖而依依不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