紅色蘋果派

04

小酒窩臉色難看的走在路上，周圍的人看到他的表情後紛紛讓出了一條路走，沒有人敢接觸他的視線，就怕下一秒就惹禍上身。

但當小酒窩走過停機坪時，他聽見有人向他跑了過來，連帶也喊著他的名字，語氣間帶點急促。

「……等一下！小酒窩上校！」

小酒窩停住了腳步，面色不善的回頭一望，他看到一個穿著深藍工作服的青年朝他跑來，等到青年停到他的面前時，他才看清這人是誰。

「抱歉，在這時喊住你。」

年紀大概二十出頭的青年不斷的喘著氣，蒼白的臉因為激烈運動的關係而顯得鮮紅，黑色整齊的頭髮在此時則是有些紛亂，看的出來是看到小酒窩之後才急急忙忙地跑了過來。

小酒窩原本緊繃的神情看到青年之後放軟了下來，這個青年是飛機的維修員，也是他與靈幻專屬的維修技師之一，影山茂夫。

他跟靈幻都很喜歡茂夫，雖然年紀輕輕就當上技師，但他不會特別驕傲，反而是更加沉著而簡單的生活著， 除了個性有些木訥以外，他溫和的性格以及能看透事物本質的能力都讓他們喜愛不已。

只要茂夫休息，或是他放假的時候，靈幻就會帶他一起出去吃飯，他稱茂夫為路人，也讓茂夫叫他師父，除了帶在身旁以外，也教導他許多生活上的事物，就跟真正的家人一樣。

小酒窩抿著嘴，試著讓自己冷靜一些後，才開口詢問茂夫。

「怎麼了？」

「可以請你過來一下嗎？」茂夫有些緊張的看著他，並解釋情況：「這個真的很急，是跟你的飛機有關的問題。」

小酒窩皺起了眉頭，照理來說飛機維修應該跟自己扯不上關係，但既然茂夫都這樣說了，想必是很嚴重的問題，於是他點點頭，跟著茂夫離開。

「是哪裡發生問題？」

「這我不能說，你必須看過之後我才能跟你解釋。」

茂夫快步地走著，他觀察四周之後便轉入其他走道，機房內的道路本就彎彎曲曲，在茂夫帶領之下，小酒窩走進了平常無法到達的地方。

過了許久，茂夫打開了一扇門，小酒窩看到完整的機棚，發現這個機棚有些不太一樣，雖然有許多大型機械，但都沒有在運作，也沒什麼人。

他看見自己的戰鬥機就在自己前方，旁邊則停了另一架水上戰鬥機，而影山律正在站在水上戰鬥機旁檢查著機體。

影山律對著他微微點頭，算是打過了招呼，小酒窩也同樣的點了點頭，他走向自己的戰鬥機，發現飛機一如以往的完美，沒有任何問題的樣子，這也讓他感到疑惑。

茂夫帶他走到機身的另一邊，確定周圍沒其他人之後，他彎下腰，深深地對著小酒窩道歉。

「小酒窩，對不起。」

「為什麼道歉？」小酒窩平靜的回問。

「因為我阻止不了靈幻師父。」

茂夫低下頭，語氣帶著深深的歉意：「雖然我一直想跟你說這件事，但師父阻止了我，也跟我說他絕對會回來，而我也是這樣相信著。」

「但最後，師父還是死在戰場上了，我……對不起。」

小酒窩看著低頭且握緊雙手的茂夫，突然覺得，不管離開的是他或是靈幻，茂夫肯定都會為此而傷心難過吧。

他垂下眼，伸手輕摸茂夫柔軟的黑髮，而這動作也使得茂夫僵住了身軀，他抬頭看著小酒窩，眼神中帶有濃濃的自責與罪惡感，臉上則是充滿了哀傷。

「靈幻不會想看到你這樣的。」

小酒窩放下了手，語氣溫和的繼續說：「我想他離開時應該也是帶著笑容的，對吧？」

茂夫聽到這問句之後，眼淚承受不住悲傷的落了下來，他用袖子將淚水抹去，然後難過的點點頭。

「我不怪你，畢竟那是靈幻的決定。」

小酒窩看著飛機，純白的機體發著微亮的光芒，就像是陽光灑落的雪原似的，溫柔的照進他的眼底，也讓他想起靈幻那溫暖的笑容。

「但我還是希望他回來。」

他們之間沒有任何對話，細碎的機械聲如同細語，溫和的響徹他們周圍，等到茂夫冷靜下來之後，小酒窩才提問打破沉默。

「靈幻離開前有說什麼嗎？」

「有。」

「他說什麼？」

「師父說，如果他沒回來，你就不用等他了。」

小酒窩看到茂夫抓緊了工作服的衣擺，語氣努力維持一絲平靜：「我跟他說，不要說這麼不吉利的話，你一定會回來的。」

「但他也只是笑笑，然後給了我一個深深的擁抱，跟以往一樣，令人溫暖。」他停頓了會，然後深吸了口氣，繼續說著：「他說，他對你很抱歉，也謝謝你願意陪在他的身邊。」

「他真的這樣說？」

茂夫點頭應答，這答案也使得小酒窩揚起了個淺淡的笑容，但那笑容中又帶著一絲悲傷。

如果是自己執行這個死亡任務，應該也會說出同樣的話吧，畢竟讓另一個人等待自己直到老死也太過煎熬，還不如斷的一乾二淨。

就跟靈幻的決定一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