紅色蘋果派

03

小酒窩收到通知之後，他穿著挺拔的軍服走進軍營，一路無阻的走到了一座厚重的木門前。

他閉上眼，冷靜的將多餘的情緒排除掉，再次睜眼時，眼底只剩下一片寒冰，如同寂寒的冰原似的。

他用手背輕敲著門，過沒多久裡面傳來了應答聲。

「進來。」

小酒窩推開了門，對著桌前的人行了個標準的軍禮，那人雖然一把年紀了，但他臉上剛硬的線條以及炯炯有神的目光，都會令人不自覺的繃緊了神經，如臨大敵。

那是教導靈幻與小酒窩的導師之一，也是這個營區裡最高的存在，櫻井上將，而這時的他正坐在指揮桌前，垂眼閱讀著手上的文件。

正當小酒窩敬了禮，正準備說話之時，櫻井上將直接用眼神打斷了小酒窩的話語，然後他揮了揮手，將房內的衛兵趕到門外，頓時之間，房內只剩下他們兩個人，氣氛在此時明顯緊繃了起來，如同一根即將斷掉的弦。

「省掉那些禮儀吧。」

櫻井上將放下了手中的文件，他手指交叉於桌面上，專心的看著小酒窩：「你應該知道我叫你過來的原因？」

「報告上將，我不知情。」

「是嗎？那我想你也不知道這個。」

他將桌面的文件推到了小酒窩眼前，文件中包含了某個戰地的情況變化，以及一個人事檔案，上面寫著各種顯赫的功績，而右上方，則是放著一張小酒窩熟悉的照片。

那是靈幻新隆。

小酒窩一邊翻著檔案一邊沉下了臉，當他看到最後一個任務的時候，他捏緊了手中的紙張，一股怒火從內心深處不斷地蔓延了起來，如同叢林大火，將其他情緒燃燒殆盡。

「依照我對你們的了解，我以為他在離開前會與你道別，但看你這表情，他應該什麼都沒跟你說，包括這次的任務內容。」

櫻井上將站起身，走到桌前拿起了其中一份資料，平淡地接著說：「話雖如此，他仍舊完美的完成了任務，如同以往，因為他，這次的戰爭可以劃下句點，並維持一段不算短的和平。」

小酒窩看著靈幻的照片沉默了許久，然後他抬頭看著櫻井上將，墨黑的眼燃著憤怒，但臉色卻是極為的冰冷，就像是寒冰似的。

「我可以詢問一個問題嗎？」他問。

「你的態度可真是一如既往，就跟以前一樣。」

櫻井上將看著小酒窩，他放下了資料，挑眉回問：「你想問什麼？」

「原本這任務應該是我接才對，為什麼會轉移到靈幻身上？」

小酒窩將印有死亡紅章的紙輕放到桌面，照片上的人依舊帶有笑容，但比起小酒窩所認識的他青澀許多，也快樂許多，像是不知道自己未來似的，無憂無慮的笑著。

但他已經死了。

櫻井上將走到他身前，銳利的眼專注的看著他，像是想要把小酒窩看穿似的，令人趕到不寒而慄，這也讓小酒窩感到些微的不愉快。

這人一直以來都是紀律的象徵，但自己卻無法喜歡上他，因為他的決定通常都是最無情，卻也是能最快結束戰事的，不論代價為何。

櫻井上將從煙盒掏出一隻菸，他點起了菸，抽了一口，紅光在小酒窩眼前閃爍著，如同螢火，也像是夜空中那轉瞬即逝的星辰。

「他提了個條件，而我無法拒絕。」

「什麼條件？」

「他說，要用自己的未來交換你的性命。」

小酒窩一愣，而櫻井上將則是不在意他的反應似的輕敲了一下煙灰缸，煙灰掉落於菸灰缸內，火星閃爍。

「我說這非等值，畢竟這任務能成功的機率微乎其微，雖然他有同等實力，但我還是比較信任你，因為你可以將感情割捨掉，而他不行，這也是他最致命的弱點。」櫻井上將停頓了一會，然後問答似的詢問小酒窩：「但你知道他回什麼嗎？」

小酒窩搖頭，但當他聽到條件後，他的心就不斷的向下沉，如同掉進深淵一樣。

「他說，你讓一個只會帶人送死的人出去也只是浪費人才，還不如讓他帶著最少數量的精兵出去，他絕對會完成任務，並活著回來。」

櫻井上將微微一笑，他拿著短菸指著小酒窩，語氣中難得的帶有一絲笑意：「你們都是我看到大的，我怎麼會不知道他的想法。」

「我問他為什麼要作到這個地步，為了你就算是這種自殺任務也照接不誤。」

櫻井上將將菸熄滅於煙灰缸，豔紅的火星隨之殞落，他看了菸灰缸一眼，然後抬頭看向小酒窩，語氣平靜：「他只說了一句話。」

「因為你是他最重要的人。」

小酒窩不敢置信的看向櫻井上將，他知道靈幻不是會隨便說出這種話的人，但他也知道，以櫻井上將自律的個性來說，他絕不會欺騙他人，也不會欺騙自己，那是他的原則之一。

所以那真的是靈幻親口說出的話。

「我知道你現在無法接受。」

櫻井上將又點起了一根煙，煙灰跟隨著他的話語不斷飛揚著：「但他是為了你才不斷上戰場，所以我想，你應該知道他想表達的意思。」

小酒窩沒有回話，櫻井上將看著小酒窩的臉色變化就知道他肯定怪罪在自己身上，他在心中嘆了口氣，這兩人雖然個性迴異，但都是他最出色的部下，若不是為了大局，他絕對不會放其中一個去進行這種生還率極低的任務，但如果不派一個去，戰爭的時間絕對會一直延長，永遠沒有結束的一天。

他吸了最後一口菸，緩緩吐出之後，像是道別似的，直接按熄了煙蒂。

「這次的路線以及作戰的地點，我已經下令全軍營不准說出去，也不准透漏給你。」櫻井上將銳利的眼神看著小酒窩，語氣嚴肅：「我也不允許你前去他去過的戰場，以免引來更多紛爭，聽懂了嗎？」

小酒窩沉下了臉，暴戾的威壓不斷壓迫著周圍的空氣，使人精神緊繃之外，冰寒的氣息也讓人冷汗直流，進而不想靠近。

雖說如此，但身為兩人導師的櫻井上尉可不吃這一套，他雙手交叉於胸前，改用命令的口氣詢問他。

「小酒窩上校，這是命令，回答呢？」

「是。」

「那就這樣，你可以走了。」

櫻井上尉說完，便走回桌前繼續處理桌上的文件，而小酒窩則是一臉鐵青的踏出房門，毫不猶豫的往來時的方向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