紅色蘋果派

　　 盛夏將至，窗外的蟬聲賣力地鳴叫著，在這個炎熱的一天，靈幻把灰色的西裝外套放到椅背上，他把相談所唯一的電扇移到辦公桌旁，並將百葉窗給拉了下來。最後靈幻坐在辦公椅上，開啟工作模式之餘，也試著在噠噠作響的風扇中尋求一絲涼意。

因為茂夫在外縣市讀書的關係，所以在他生日的這一天，靈幻簡單的傳了一封『生日快樂』給他，反常的沒有多說什麼。

畢竟茂夫也有他自己的生活圈，太過干涉不是一件好事。

窗外的太陽從東邊升起，經過正午的指針後，像是受不了高溫似的，緩慢的向西落下。在夕陽西斜之時，靈幻關上運作一整天的筆記型電腦，他伸個懶腰，懶洋洋的提起公事包走回家。

在靈幻吃完晚餐，洗好澡準備歇息時，床邊的手機正好傳來收到訊息的聲音。

『您睡了嗎？』

這則精簡的簡訊是茂夫傳的。

『還沒。』靈幻從原本準備入眠的姿勢，一個翻身趴在枕頭上，他伸長手，快速地打起了文字：『今天沒有出去玩嗎？』

『有。今天還有跟朋友去吃大餐，也唱了歌。』

『聽起來挺好的。』靈幻眼尾微微揚起：『總之，祝你十八歲生日快樂，好好在那邊過生活，有空再回來調味市吧。』

傳完後，像是進入到安靜的真空一樣，久久都沒有聽到回信的聲音。

在靈幻快要跟著周公進到夢鄉時，他才聽到訊息聲再度響起。

『師父現在有空嗎？』

『有，怎麼了？』

『可以接電話嗎？』

『可以。』

剛應答沒多久，手機就傳來了來電鈴聲。

聽到震天響的鈴聲，靈幻手忙腳亂的坐直身子，他在安靜的房間內輕咳了兩聲，順了順喉嚨後，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是有精神的樣子。

「喂？」靈幻試探性的問道。

「靈幻師父？」

「恩，是我。」靈幻回應了茂夫的提問，才接著問道：「怎麼突然想打給我了？」

「就突然想聽聽師父的聲音。」

靈幻聽到茂夫的背景有著風聲，想來應該是在吹電風扇吧。

「你想聽的話隨時都能打來。」靈幻眼尾微瞇，他揚起一抹不明顯的笑容，語氣溫和的說：「學校的狀況還好嗎？」

「還不錯，師父呢？」

「相談所這邊也沒有什麼問題，不用擔心。」

「那太好了。」

聽到茂夫鬆一口氣的聲音後，靈幻稍微不滿的把腳盤了起來。

「你啊，是不是太擔心我了？」

「畢竟師父可是有先例的。」

「上一次的只是特殊事件，之後有類似的我都沒碰了。」感覺到茂夫的聲音低了許多以後，靈幻連忙澄清自己的行為：「而且相談所還有小酒窩跟芹澤，所以別太擔心了。」

「恩。」

空氣凝滯了一會。

以前在相談所的時候，他們都會聊些什麼呢？靈幻有些不著邊際地想著。

「那個－－」

「那個。」

兩人的聲音重疊起來，不知為何，靈幻感覺輕鬆了些。

「你先說吧。」靈幻帶著笑意說道。

「關於上一次告白的回覆……」像是挑選字詞似的，茂夫沉寂了一下，才接著問道：「可以請您現在告訴我嗎？」

聽見這個問題後，靈幻的喉嚨似乎有東西在燒灼著，他抿了一下唇，逃避似的回答茂夫的話語。

「不是說等你回來再說？」

「因為今天生日，所以想聽師父的回答。」

「等下次見面再說吧。」靈幻再次推辭。

「不能現在說嗎？」茂夫追問。

雖然不是面對面，但靈幻卻有種被逼到牆角的感覺。

「你真的想聽？」

「是的。」

「恩……」

靈幻沉思著，既然茂夫已經十八，想來也可以告訴他了吧？

想到至此，靈幻鼓起勇氣的深吸口氣，但在說出答案的瞬間，他卻擔心起茂夫的學業及未來，這點顧慮讓靈幻的聲音帶了點不安。

「答案是『可以。』」

原本以為會聽到各種聲音的靈幻，在默數三十秒後，卻沒聽到任何的聲響。

而他懸在半空的心也將在半空中遲遲無法落下。

「……」

「路人？你有在聽嗎？」發現沒反應後，心急如焚的靈幻更緊張了：「如果沒回應我就要掛電話了。」

「我在聽。」茂夫停頓了一會，接著問道：「師父現在在家嗎？」

「在啊。」

「可以請您走到陽台嗎？」茂夫平靜的說道：「一下就好。」

「可以是可以，但為什麼要我走到陽台？」

雖然嘴上帶了點不饒人，但靈幻還是起了身，並走到窗邊。

在靈幻拉開窗簾，走到陽台的那一刻，靈幻發現城市的燈光暗了許多。也許是因為夜深，又或是地面的光芒減少許多的關係，綿延不絕的繁星就像是光河一般地映入靈幻的眼界之中，帶了點不真實，同時也讓他感到不可思議。

如果說天空可以相連的話，想必就是現在了吧。

「靈幻師父。」

聲音從話筒及天空中傳了出來，當靈幻抬頭之時，他看到電話另一端的人從星空下朝他的方向飛行，宛若色彩鮮艷的寶石，又或是那命運的流星一般，高速的朝他墜落。

靈幻下意識的鬆開手，在手機摔落地面的那一瞬間，他接住了那獨一無二的一等星。

END